论自由 – 自相矛盾的自由主义 On Liberty – the self-contradictory liberalism
西方,包括欧洲和美国,正在失去自由,经历精神死亡 (spiritual death, 属灵的死亡)。
这一现象最强烈、最明显的标志就是 “绝对的相对主义” (absolute relativism) 的暴政。
在绝对的相对主义之下,自由主义变得自相矛盾,而真理被压迫。
在绝对的相对主义之下,没有道德底线,只有尚未显现的腐败。
在绝对的相对主义之下,没有灵性的光明,只有生命的黑暗。
一个相信 “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的社会将无法存续,更不用说一个相信 “绝对没有是非对错” 的社会,而后者正是绝对的相对主义的教义。
自由主义 (liberalism)
1859年,John Mill (约翰·密尔) 出版了一本叫做 On Liberty (论自由)的书。这本书成为西方 liberalism (自由主义 )的代表性作品。
《论自由》这本只是一篇论文长短的书,之所以影响很大,是因为它的立足点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个人自由,而是从一个人类社会的最基本点出发思考,提出了一个作者认为是在根本上解决个人以及整个社会关系的系统性方案:自由主义 (liberalism)。
换言之,密尔正式推出一个系统的自由主义 (liberalism),为世界提供一个统一的思想体系和政治体系。
其基本思想,是从论证的角度,说明个人自由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提倡个人自由最大化,防止或废止各种专治和暴政 (tyranny),不仅是以政府独裁形式的少数人对多数人的暴政,还有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以及传统和习俗对异类人的暴政。
过去这一百多年,密尔的思想对美国自由主义思想有很大影响,而自由主义总体又对美国社会产生很大影响,比如大多数人都认为民权运动受到自由主义思想的推动。
自由主义的内在悖论
然而,密尔在构思其自由主义的思想体系和政治体系时,面临着一个基本的问题,他并没有答案,而他以后这一百多年的历史,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显明这个问题在自由主义体系内不仅没有找到答案,并且越来越证明根本上不可能有答案。
自由主义所面临的内在的本质性问题,与这个问题相关: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真理呢?或者具体来讲,对有些事情,到底有没有本质上的对和错呢?
越来越多的自由主义的跟随者,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越来越简单明了: 没有。即这个世界没有本质上的对和错,一切都是相对的。(密尔自己就持此世界观,只是在他的《论自由》中没有明说而已。)
上面这种“绝对的相对主义”观点似乎回答了自由主义所面对的问题,但实质上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马上会导致一个自由主义内在的悖论:
那么如果有人认为在某件事上有对和错,这人有没有自由坚持自己的观点呢?
你如果觉得这是一个虚设的理论问题,那你可能没有关注近几十年来在欧美的社会时局动态。
政治正确的暴政和专制
今天,密尔当初设想的自由主义,本身已经被上升到一个宗教和信仰的位置,已经被“政治正确” 所绑架,成了当时密尔自己所归类的专制和暴政的一类。(并不确定 “绑架“ 这个词是否准确,因为个人认为不管密尔当初的意图如何,现在这个结果其实是必然的,并非偶然。)
例如:今天,任何的暗示说伊斯兰恐怖主义和伊斯兰的教义有点关系,都会被定为偏见或仇恨罪(Hate Crime)。要知道,所引来的并不是发表有关伊斯兰教义和恐怖主义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上的不同观点,而是先入地断定任何人在原则上都不可以说别人是错的。2006年,罗马天主教皇 Benedict XVI 就曾因为很温和地暗示(还不是宣讲)伊斯兰恐怖主义和伊斯兰的教义(尤其伊斯兰对上帝的概念)有点关系后,被带上各种可怕的帽子。那些攻击并不是发表不同观点来反驳,而是先入地断定宗教信仰没有对错之分,因此在原则上不能批评任何教义。
再例如,今天,任何有关男女生理差异的研究或说法,一定会被扣上偏见甚至仇恨罪(Hate Crime)的帽子;任何有关安全的归类倾向分析学(profiling analysis)的建议,都会被自动认为是种族主义;任何有关社会福利体系的低效或无效性的观点都会被认为是歧视,等。同样,注意这里的问题并不是有人会有不同意见或持强烈反对意见。不是。在政治正确专制下,这些话题是不许讨论的。
再例如,2018年,当美国最高法庭最后裁决科罗拉多州的蛋糕师由于宗教信仰的自由有权拒绝为同性恋夫妇制作蛋糕后,原来挑战那位蛋糕师的人,就去要求做一个敬拜魔鬼撒旦的蛋糕,因为敬拜魔鬼是他们的宗教信仰权利。这实际上是一个极聪明的办法,因为直接暴露了美国最高法庭做出裁决所基于的理由,如果单单从逻辑上来讲,是站不住脚的,除非,除非法庭承认这世上实际是有对和错、好和坏的区别的。然而在当今的政治空气中,美国最高法庭如果直接承认这个,将会冒政治正确的大不韪。
(注:本文的意思不是说美国最高法庭的裁决的结果不对,而是说在当前的政治空气下,法庭并没有勇气给出一个诚实的理由来支持其裁决结果,不敢承认这个世界不仅仅需要逻辑才能正常运营,更需要真理为根基,而真理虽然一定符合逻辑,但是单靠逻辑并不一定能够推导出真理。有些基本真理是前提性的。)
自由、平等、博爱,谁买单?
今天,不管你是自由主义还是保守主义,大家都面临的真正问题是:
一个不相信这世界有对错的社会,能够生存下去吗?
答案是确定的: 不能。
如果今天还没有显明这个 “不能” 已成事实,恰恰是因为这个社会实际上至少还是部分建立在真理基础上的。一个所有人都绝对不相信有共同真理而只坚持纯粹的个人自由的社会,今天并不存在。
但是等到知道并坚持真理的人越来越少,自由主义将会成为一个完全虚伪和自相矛盾的体系,并且随即变成死亡的僵尸。
因为有一个宇宙性的律:真理是自由的保障。
可惜许多自由主义的人,出自反叛和悖逆,认定真理是自由的敌人。
自由主义推翻所有圣经中的前提和经验,推翻所有四千多年犹太人历史的教训和经验,推翻所有近两千年基督教在欧洲的传播和深入的实践和成就,从一套聪明人(如密尔)自己从头开始设想的 “实用主义” (utilitarianism)为出发点,来构架一个新的思想体系。
这里要注意,不要看到 “实用主义” 这几个字就藐视密尔,以为他可能是那种低俗的只顾眼前利益的实用主义。不是的。密尔想的是关乎人类社会的大事,他的实用主义是一种 “第一原则 (first principle)”,是当人否定有 神,否定有终极真理之后,所能找到的最理性、最合理、最深远、也最统一的立足点。
换言之,如果一般人所想的 “实用主义” 是为自己搭个窝的话,密尔的实用主义是为全人类修建一个巴别塔。如果一般人所想的自由主义是谋图自己个人方便的话,密尔所构架的自由主义,是为全人类谋幸福。
你也许说,这奇怪了,在今天的西方社会,自由派所拉的旗帜不正是 “自由、平等、博爱” 吗,这不正是圣经和基督教所倡导的思想吗,为何要说自由派否定圣经呢?
关键在于,自由、平等、博爱是谁定义的,是为谁定义的,最后又是谁买单的。
如果自由、平等、博爱是来自真神(一个客观的宇宙创造者和主宰)的启示,并体现于相信这位真神的个人和群体身上,则个体和社会都因着真理(客观真理)的保障而会享受到真的自由、平等、博爱。因为在那个社会有足够的道德资本,有足够大的 “道德中产阶级” 在个人层面为 “自由、平等、博爱” 买单。
但如果自由、平等、博爱是来自聪明人的思想,本身被上升到一个宗教的位置,不仅成为人造的宗教,并且成为对真理无法容忍的独裁和暴政,则结果会适得其反。因为那个社会注定没有足够的道德资本,没有足够大的 “道德中产阶级” 在个人层面为 “自由、平等、博爱” 这个昂贵的福利买单。
欧洲历史和美国历史,从正反面都有无数见证,今天的状态和发展则正在为此做更清晰的见证。
自由和罪
许多人向往自由主义,推崇密尔,并且追溯到古代的庄子、第欧根尼(Diogenes),推崇为人类自由思想的先驱,认为只有自由主义符合人的天性,否则就是反人性。
然而,无论是古代的庄子、第欧根尼,近代的密尔,还是现今的自由主义者,其立场不管听上去有多合理多自然,都有一个错误的前提,即不知道或不承认在人类社会的动态方程式里边有一个巨大的 “力场 (force field)”,就是人的罪。
罪是一个力场,巨大的力场,是用理智和道德体系无法化解的。
庄子、第欧根尼、密尔,他们的哲学无论多潇洒,都摆脱不了罪的重压。他们以为可以“返璞归真”,但岂不知“返璞”后的人类,只是又来到刚刚犯罪后的亚当那里,那里并不是 “归真”,而恰恰是一个谎言恶果的开始。(但也是 神施行拯救的开始,但这是另一个话题。)
任何一个社会、政治、经济的理论和体系,里边是否考虑到 “罪” 这个巨大的力场,导致的不是量的差别,而是黑白颠倒的质的差别。
马克思理论就是一个极好的明证。
而本文前面提到的密尔的自由主义系统也是一个极好的明证。
圣经里所说的自由,是人脱离罪恶捆绑的自由。而今天所谓的自由派们所要的自由却恰恰相反,是人可以任意犯罪的自由 (但是实际上那并不是自由,而是罪的奴隶,只是因为人听信撒旦的谎言,错以为自己得了自由而已。)
这里之所以说 “所谓的自由派”,是因为,如果从实质上来讲的话,只有相信并接受真理的人,才是真正的自由派。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约翰福音8:32。
自由派和保守派之争
今天,在美国的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间的相争可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在此把自由派和保守派作为完全相反的对立面提及,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在美国历史上,保守派,其中许多是虔诚的基督徒,一直是人权和自由最坚定的倡导者和捍卫者。但当自由主义被政治正确绑架,自由主义本身被上升到一个宗教和信仰的位置后,这个世界的格局变了。
最近,我读了一篇文章,讨论特朗普政府的战略和政策,从“左派”和“右派”、自由主义者和保守主义者等角度进行分析。作者的主要观点是,特朗普正在倒转历史的车轮。作者以“真正的自由主义者”的视角,试图揭露特朗普团队的一个“黑幕”,声称特朗普的支持者已经决定尽最大努力将美国拉回保守主义的道路,回归美国的传统文化。作者进一步断言,尽管美国是一个历史不到300年的国家,但其传统文化可以追溯到《旧约》时代,因为这个国家是那种文化传统和文化精神的体现。然而,作者认为,他们并非回归基督教《新约》的原则,而是在倡导《新约》的“私人道德”时,回归《旧约》的“公共政治”体系的铁腕手段。
(注意作者在文章中对公共和私人,以及《旧约》和《新约》之间的区分和关联。)
首先,这个所谓令人震惊的“真相”只是作者的想象。没有证据表明,如作者所言,特朗普团队想要在倡导《新约》的“私人道德”时,回归《旧约》的“公共政治”体系。特朗普本人并没有如此深刻的意识形态觉悟。特朗普团队更直接地代表了美国在国际环境的经济、军事和制度方面的立场和利益。这个立场和利益,虽然比其他国家和政府更符合圣经,(由于美国建国历史和社会基础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正在按照圣经,更不用说是按照旧约,建立一个“公共政治”体系。远非如此。在许多重要方面,情况甚至相反。
其次,即使作者所揭示的属实,他所曝光的保守派战略其实并不完全符合圣经的真理。作者也许对欧洲文化和思想史有深入了解,但他对《圣经》的理解显然不足且有误。这是当今政治和社会评论者的典型特点。需要指出,虽然《圣经》包含了对哲学、文化和政治的思考,但从这些角度阅读圣经就是误读它,因为圣经是属天的启示,其属灵意义不在于哲学、文化和政治,而是在另一个更高的维度。圣经关乎神的国度,而神的国度并非肉眼可见的,和地上的国度不同。
同时,特朗普在属灵层面并不真正代表真理。他和他的政府可能被神暂时使用,作为保护真理的器皿,但我们不能将神的暂时帮助误认为是神的真实意图和最终目的。
我理解特朗普支持者的实用主义。他们的论点是,现在需要一个非常规的人物来打破异常的常规。然而,我们必须从更根本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特朗普的当选可能着一个潜在危险,那就是这会成为美国保守派试图阻止自由主义车轮的最后一次有力挣扎。以自私的动机追求特朗普主义可能导致美国社会更加蔑视保守立场,从而加速向左转移。大众可能因此蔑视并拒绝保守主义,不是因为左派或自由主义更正确、更接近真理,而是因为大众并不了解也不愿接受真理。人们,特别是年轻一代,可能会跳上通往左派的列车,导致美国作为一个国家进一步快速衰落。等到人们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晚了。
因为人们不知道这列火车的司机是谁。
是罪在驾驶着自由主义的列车,虽然人的主观意愿并非如此。 连密尔 John Mill 那样的聪明人都不知道。或者更准确的讲, 密尔那样的聪明人尤其不知道这个列车的驾驶员是罪,因为他们还以为是他们自己在掌控。
但至少基督徒应该知道。
我们当如何行?
天国的公民们,不要失去天国的视角。不要把我们的终极希望寄托在地上的政治上,尽管诚实地参与政治和政府不仅是好事,也是必要的。
追求真正的自由,但首先,要寻求真理,站在真理的一边。
如果人类(亚当的后裔)的历史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谎言导致奴役(伊甸园的故事);只有真理才能带给人们自由(十字架上的故事)。
不要在哲学、社会学、政治学和道德理论中寻找真理。真理是一条狭窄的道路;只有在神的灵的引领下才能找到。
让我们不要依靠某种社会制度来推广和维护真理,也不要指望一个维护信仰的宗教制度。宗教制度总是高举真理的旗帜,但最终却站在真理的对立面。宗教制度不符合圣经的真理,这正是美国开国先贤刻意避免的,因为他们受够了宗教迫害。当他们本可以轻易地按照基督教教义建立一个强制性的基督教国家(当时几乎所有的领导人都是基督徒)时,他们却有意选择了政教分离和宗教自由。
不要指望在末世,真理会在地上的国度中掌权。真理掌权于神的国度,但神的国度与地上的国度不同。在地上,人们要么背弃真理,要么滥用真理的权威,从而背叛真理。这种情况将在我们的时代继续,直到下一个时代的到来,即《启示录》中所揭示的千禧年。真理将在千禧年统治全地,因为那无罪无误的王(耶稣基督)将亲自掌权。
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警醒。受到考验时,我们必须有勇气对“绝对的相对主义”的暴政说 “不!”。这是我们个人的责任和权利。我们这些暂时处于黑暗和腐败环境中的人,既有责任也有权利成为光和盐。
在时间的尽头,在天堂里,一切罪恶的势力、矛盾和冲突的环境将永远消失,我们将从罪的束缚中得以释放,进入光明中的真正自由和生命的真正自由。